歷過悲傷完成功課—當綠葉緩緩落下

　　「當綠葉緩緩落下」意象好美，是引自中譯書名《當綠葉緩緩落下》(註1)，譯自2005年庫伯勒-羅斯與凱思樂合著的"On Grief and Grieving"。副題明示乃兩位生死學大師在對話——在人生最後階段。

　　二十年後另有中譯本，書名直譯為《論哀傷：帶領你走向療癒的情緒、靈性與心理旅程》(註2)，副題用了所涉及的議題類型作介紹。

　　有趣的是，兩部中譯本的副題，都沒有把原書重要的副題中譯出來，原書副題是Finding the Meaning of Grief through the Five Stages of Loss。這正是庫伯勒-羅絲臨終前的「體現」，陪伴身邊的徒弟David Kessler的「發現」：延伸了師傅的理論，提出經歷悲傷「尋找意義」(finding meaning)的 第六階段來助人解困。

　　比較兩部中譯書會有不少有趣的發現。最明顯的分別是有不同的推薦序。我和內子除了十分喜歡《當綠葉緩緩落下》這個中譯外，還很欣賞悲傷輔導大師林綺雲教授寫了一個非常優美且體貼的推介(註3)。

　　林綺雲起題時，先問了位臨終者必問須答的問題：「如果生命已走到盡頭，你想完成甚麼事？」

　　然後她代入作者心境，追問：「你可曾有過因人們的誤解，飽覺委屈而急於解釋的心情？」

　　因應這兩個問法，林教授開始解說庫伯勒-羅斯在人生快走到盡頭時，為何要跟徒弟凱斯樂對話來完成這最終著作？

　　庫伯勒-羅斯在1973年出版《論死亡與臨終》時提出「悲傷五階段/悲傷循環」這理論，五十年來不斷被引用和被討論，當中不乏誤解，林教授說：「沒想到伊莉莎白在生命走到盡頭時，最想做的事竟是用盡生命餘力釐清這五個階段的實質內涵，闡明細節，回答所有對她理論上的紛紛擾擾或疑慮。」

　　林教授借作者之「完成為人類悲傷而寫的最後功課」，例示悲傷輔導的一個重要意義：「只有願意經驗悲傷歷程的人，才能在悲傷過程中開發這股復原的力量。」

　　最後，林教授點出書名的深意：「當綠葉緩緩落下時，是歷經春、夏、秋、冬完整歷程而自然落下的成熟葉子。……正如伊莉莎白所言，她已完成最後的功課。……連最後的一刻也努力用生命做見證，留下不朽的巨作，也為如何創造生死意義，留下最佳寫照。」

　　歷過悲傷後，每位哀傷者都會完成自己的功課：究竟在否認、憤怒、討價還價、沮喪、接受之來回往返中，「發現」或「體現」了甚麼意義？

　　註1：伊莉莎白．庫伯勒-羅斯與大衛．凱思樂合著(2006)《當綠葉緩緩落下：生死學大師的最後對話》。張美惠譯（台北：張老師）。

　　註2：伊莉莎白．庫伯勒-羅斯與大衛．凱思樂合著(2023)《論哀傷：帶領你走向療癒的情緒、靈性與心理旅程》。蔡孟璇及吳品儒譯（台北：遠流）。

　　註3：林綺雲(2006)〈完成為人類悲傷而寫的最後功課〉，載於《當綠葉緩緩落下》10至1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