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反思
全能全善的上帝？

第 1881 期（2000 年 9 月 10 日）
◎　文林　◎　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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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質疑上帝存在或否定上帝的知識分子提出的第一個問題通常是：「上帝能否做一塊自己不能舉起的石頭？」這是中文大學李天命教授曾經提出的一個問題。而許多聽過這個問題的人卻沒有認真思考，不知理解，將它看成為否定上帝的最佳金句。簡單一點來說，這問題應該是如此：「全能者能否矛盾？」首先，我們必須要確定問者是否了解「全能」這個概念。一旦將上帝定義為全能，即上帝凡事都能。同時，我們也假設問者同意「全能」包含了擁有「自由意志」才能繼續討論此問題。「造一塊祂自己舉不起的石頭」，亦即等於「自我限制」。這裡其實有著一個先後的次序，上帝先是全能，然後再自我限制自己，選擇進入有限的時間空間中而成為不全能。在這裡，我們是否能夠因為上帝自己選擇了自限而說祂不是全能呢？試想想，我們可否當上帝搬不起那塊祂自己決定不搬起的石頭之時，嘲笑祂說祂不是全能？這好像有點兒無賴吧！再者，也正正因為祂可以自我限制才顯出祂的全能性。如果你問上帝說：「祢可以自我限制嗎？」而祂的答案是：「對不起啊，我不能限制自己，因為我的全能使我不能不全能呢！」這不是很無稽嗎？又有些人問：「上帝可以創造出人類，然後又使人類從來沒有出現過嗎？」或者：「上帝可以做一個沒有角的三角形嗎？」這其實也是同樣的問題，他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怎樣才是「從來沒有人類而的確曾有人類」的世界；也想像不到可以有一個「沒有角的三角形」，結果便理直氣壯地說：「上帝不存在！」這些推論認真搞笑！其實這些問題所問及的，應該是「理智的人類可以幻想出一個從不曾有人類而曾有人類的情況」，又或者可否想像「一個沒有角的三角形？」大部分的人都會給予否定的答案，而因而認定上帝也不可能這樣做，以為上帝沒有違背邏輯理則的能力。其實這個推論錯的認真厲害！試問，這個否定的答案，是針對上帝的全能性，還是人類的有限性呢？這些問題明明就是推論出人類的有限，證明人類不單做不出超越邏輯理則的東西，甚至乎連想也想像不到！這不是證明上帝有限，而是證明人類有限，必須受到邏輯理則限制。

　　其實，邏輯理則是一個有限的概念，正確來講，它是一種幫助有限的人類有條理地思考的工具。假若我們用之不當，例如將它運用在藝術、情感、信仰等範疇，便會大大地限制了我們的思考及創造能力。邏輯理則的運用，必須是運用在有限的時間空間之上，如果脫離現實環境或者進入超越時間空間的情況中，邏輯理則的必然性即會失效。例如「一個大鬍子少了一根鬍鬚也是一個大鬍子」這個合乎理則的概念，不能推論出「大鬍子可以不斷拔走鬍鬚而仍然一直是一個大鬍子」這個不合乎理則原則的結論。將「大鬍子拔鬍鬚」這個連貫性的動作平面化地以語言文字表達出來，便是脫離了時間空間這概念。同樣道理，運用邏輯理則也不能解說道家「道可道非常道」，或佛學中「有即無，無即有」等哲學概念。不過，一些西方學者因為知道了運用傳統邏輯理則不能掌握許多東方哲學觀念，但又不能接受沒有以理則作為基礎的哲學概念，因而硬將此等東方哲學概念，自圓其說地稱為“Paradoxical logic” 「矛盾的邏輯」，將此等矛盾的觀念也稱為邏輯。這其實從基本上推翻了邏輯理則的定義。這真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在這裡，我們已經可以確定理則定律是一有限的概念。請問有限的概念能否用作為理解無限的全能上帝的概念呢？恐怕「以有限度無限，殆矣！」

　　另外，有大部分不相信有上帝的知識分子會提出的第二個問題就是：「全能的上帝為何容許有罪惡、痛苦存在於世上？」清楚一點來說，這問題應該是「全能而且全善的上帝可能容許苦難的存在嗎？」在筆者的心目中，這根本稱不上是一個要認真解決問題，因為這是一個十分淺易的問題，也許比計算一條高中數學算術題來得還要輕省得多。但不知怎的，這問題居然困擾了整個中世紀西方的哲學界達數百年之久，甚至一直到現代也令無數的人摸不著頭腦。

　　首先，全能的上帝根本不可能是從根本上全善的。因為全能與全善兩個概念之間已經是有衝突的。試問，「全能的上帝」是否可以作惡？而「全善的上帝」又是否可以作惡？前者有肯定的答案，而後者則有否定的答案。另外，全善是一個有限的概念，無限的上帝如果是全善，必定是因為基於祂自己的選擇而成為全善，而並非祂非善不可。我們如果問上帝：「請問上帝你可以犯罪嗎？」祂會不會回答說：「親愛的朋友，對不起我，我不可以犯罪呢！因為我的全善使我不可以不善良。」這太過份了吧！既然上帝是全能的，他作惡和行善都是在乎祂自己，因為甚至判定善惡的律則都出自祂，而並非有一個外在的真理規限了祂！上帝理應就是真理本身。有許多所謂無神論者，其實不是不信有上帝，而是他們不認識甚麼為上帝，甚麼是全能，被自己錯誤的定義所矇騙了。如果真正了解何謂全能，就應該知道正是因為上帝可以作惡，才顯明祂是全能的！

　　又有許多迷信的人，將上帝全然描繪成一個溺愛孩子的母親，他們將自我的理想上帝形象加諸在全能的上帝身上，其實也是跟為自己雕刻偶像無異。他們掩眼不看聖經中許多上帝行惡（至少在很大程度上我們不會說上帝是在行我們平常所認為的善）的記載，例如約伯記中上帝與魔鬼打賭，以約伯及其家人、僕人作籌碼；又或者撒母耳記上十八章十節記載，有惡魔從神那裡來大大降在掃羅身上，使他胡言亂語。單單是為何上帝容許魔鬼的存在，或者是為何上帝要將分辨善惡果樹放在伊甸園裡，讓亞當夏娃可以自由地去吃，就已經引至許多信徒懷疑，以及眾多知識分子的不信了。他們懷疑甚麼、不信甚麼呢？就是不信上帝的全能與全善了。那麼原因是甚麼呢？是上帝不全能嗎？不是，其實是他們沒有好好看清楚聖經的記載，沒有好好思想甚麼是全能！試問，聖經中何時記載，上帝說自己是全善的呢？祂只不過說「I am who I am！」（我是自有永有的）罷了。耶穌不是說：「我是道路、真理、生命」嗎？耶穌何時說：「彼得啊，我是全善的，我不可以犯罪呢！」沒有！聖經根本沒有這樣的教導！難道上帝不說謊是因為祂不可如此嗎？並非如此！「不為也，非不能也！」這正好是其全能的最佳說明。要是上帝不能不善，祂何來全能呢？

　　其實對於災難這個問題，只要我們清楚了解一點，就是上帝選擇了創造一個有限的世界以及有限的人類，而且給予有限的人類一個自由的意志，亦即容許有錯誤出現的可能性。上帝容許罪惡與及災難存在，正是因為祂有全然的主權。而且聖經記載上帝將地球交給人類掌管，地救搞得不好，第一個要怪責的不是上帝，而是人類自己。況且，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若然未報，時辰未到。不是上帝不可以在此刻對罪惡加以控制，而是祂選擇了一個特定的時間才進行審判，即聖經中所謂「百色寶座大審判」。

　　只要人類一日未盡好自己的本分，沒有好好管理大地，我們又怎能安坐家中，看著國內受苦的同胞們，看著中東飽受戰火洗禮的難民，以及非洲每日與飢餓搏鬥的災民們，不但不加以援手，還強說上帝不是全能全善的呢？恐怕這不是上帝問題，而是人類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