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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納自己—哀傷中的日常生活


第3159 期(2025 年 3 月 9 日)

◎ 伴我同行哀傷時 ◎ 植惠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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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來,躺在床上,冬春之間的空氣清冷。

  環視床前,望看書桌靠窗邊放着我年初買回來的一個小小銅雕,是三個男孩正奮力射籃。那是友兒自初中就最愛的運動。

  看着彷如昨天,而他離世已是三年。這千多個日子我們學着—他不在—我們可以怎樣好好過活。

  問自己:「失落了友兒,代表着失落了甚麼?」

  幫助明白自己的失落,我嘗試回答:「是一份美好的失落。年輕的友兒,是構成我們家庭四子連心的一個,他也是我們濃情俊美的代表,他的消逝是我們生命裏最精緻的部分消逝了。那也是一個夢想的消失。」對我來說,曾經抱擁他是無比的幸福,失去他是無法避免的錐心傷痛。

  我並非不相信雅各書一章十七節:「各樣美善的恩賜和各樣全備的賞賜都是從上頭來的,從眾光之父那裏降下來的;在祂並沒有改變,也沒有轉動的影兒。」但這也難減我與他分離的痛。

  「孩子來到世上與我們相聚、分離,總有他的意義,我們要從他們捎來的信息中,慢慢走出自己的困頓,用自己的速度(每個人有自己的速度),用你自己可以承擔的方式協助自己,慢慢走出陰霾,迎向更陽光的地方。」(註1)《天使歸鄉》中伊莉沙白與我如此對話。然而我必須說,到此刻,我仍未領會當中的意義。

  龔立人說:「若你問我如何描述苦難,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苦難是極之荒謬的,因為在其中我看不見一點積極的意義,反而只感受到命運的無情與無理。」「若你問我如何投射苦難之後的生活(若真是存在的話),我相信會是成長。不是因為我相信柳暗花明,而是我相信上主仍在。」(註2)我也是如此相信的。

  自友兒的安息禮後,我們在家中為他設了「懷念角」,放着十架、一張他喜愛的照片,還有我們一家人與他的生活照,每天晚上,我都會點起小燭台,讓燭光明亮着我心裏因惦念他而有的幽暗角落,也給我與友兒在光明中永續連繫的感覺。

  「倘若你將所珍視的人銘記在心,禱告時也想到他們,那麼,他們將會永遠成為你生命的一部份。」(註3)無論日子如何,我都會懷念友兒,為他禱告,將他存在我生命之中,與我繼續共活人生。

  註1:伊麗莎白.庫伯勒-羅斯《天使歸鄉——孩子與父母認識死亡的一堂課》頁10,謝東紫譯(台北:商周,2007年)。

  註2:龔立人《眼淚未曾抹乾》自序,頁xvii(香港:基道,2000年)。

  註3:Winsch, Jane Lorette《葬禮之後》Keating Pam譯,陳芳玲繪(新北:心理,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