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探病記

　　朋友的父親現住臺北，早前患重病入住榮民總醫院，這位長者在香港生活時與我相識，故趁到臺灣一行決定到榮總探候他。

　　想到十多年前常到荃灣某教會講道，認識了這位曾任中學校長的伯伯，他為人謙遜有禮，多次在主日崇拜後堅持要送我到巴士站。他說自己早年畢業於臺灣大學，輾轉來香港工作，曾任職新亞研究所，當我提起牟宗三、唐君毅、錢穆等大師的名字，他說都熟悉，我說：「您也是我的老師呀」，他客氣地說：「不敢當、不敢當」。

　　甫踏進榮總的病房，雖已有至少六、七年沒見過面，但病榻上的他仍有着昔日的影子，臉色不算太差，只是明顯地消瘦了。家人說他幾日前情況很壞，但近兩天又神奇地好起來。

　　我趨前向他問候，起初用國語，家人叫我試用廣東話，希望可挑起他的記憶，誰料我轉說廣東話後，他表現得十分有興致，興奮地問我是誰、鄉下在甚麼地方、為甚麼懂說廣東話？

　　接着我提起十多年前到他教會講道的事，又提起當時他常送我去坐巴士，他愈聽愈高興，說要即刻換衣服和我去吃飯。我了解到他的神志仍有點混亂，但盡量安撫他，說若他出院，我一定找他吃飯。

　　原來一個多星期前，他知道我到臺北會探他，已十分高興，嚷着要送給我一本他的著作，只是未幾病情惡化，後來又忘記了。

　　我說：「校長校長，我和您一起拍張照片好不好？」他二話不說叫他的女兒遞他梳子，細心地自己梳頭，然後和我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