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The Way

第 3052 期（2023 年 2 月 19 日）
◎　連載小說《捨得》　◎　寸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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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曉易哪裏知道《國家地理雜誌》通常被讀者經年收藏，那個沒有互聯網的年代，第一次讀到它是在廣州的大學圖書館，她喜歡裏面的插圖、攝影，卻不知世界各地的攝影師都夢想發佈自己的照片啊。大衞的話，她只聽懂一半，以為要珍惜伯克先生的文章而已。半年來只是速讀一遍，就像聽他們講話一樣半懂不懂。幸好貝蒂也記不清伯克的文章哪篇是哪篇，否則就會發現她根本沒有……

　　掛斷電話，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唉，大衞不謀政事卻研究老子，我MBA畢業卻做翻譯掙錢，Is it supposed the way (難道就該這樣) ？ 一個名記者，一個律師事務所合夥人、加州議員，可是偏偏和我學的專業好像八輩子扯不上關係，澳門那個「高人」怎麼丁點兒沒算出來？要是當初讀個和新聞學或法學沾邊的學位，現在隨便一位動動指頭就能帶我入行了……

　　木屋的房間再次門窗關閉，煙霧繚繞，「隨身聽」播放的保羅·莫里哀（Paul Mauriat）《愛是憂鬱》比《酒紅色的心》來得溫柔些，她還是覺得連空氣都要變成藍色。那一記耳光，明明是搧在他臉上，卻一直像根刺卡在她心底，隱隱滲出一絲絲羞辱。此刻，被辛辣燻炙着的，除了那痛感，還有那飛快倒數的留美實習期限。

　　唉，你都已經多少年不想寫字了？即使給你一份工作天天要寫新聞報道，大概也夠受的。還有呢，中學第一次上邏輯思維課，你就巴不得這輩子不用再碰它，不是嗎？嘿，要是天天得邏輯分析案情，你日子大概也不容易熬吧？她不禁在心裏自嘲起來，蒼白的臉上大頰骨筋輕輕拉動乾燥的嘴角，現出一絲苦澀的笑……

　　The Way，那是絞盡腦汁的選擇，最後決定用它代表「道」，是在「道路」和「規律」這兩個似乎都合理的解釋之間來個的模糊處理。翻譯英文，畢竟不同於把文言文寫成現代漢語，她想，書中說得如此神祕又強大，連老子都只是姑且叫做「道」，尊之為「大」，誰還有資格用人的語言給出另一個名字啊？！

　　難道這書中真有黃金屋？人家大衞識貨，願意出錢看我怎樣詮釋第一章呢，為己為人，倒不如趁這機會好好研究？煙霧和音樂，烏黑的長髮又被她一左一右扯了起來……會不會是小時候臆想過那個比天空還要大的巨人？噢，The Way，天地的主宰嗎？在冥冥中掌管天下萬事萬物的變化，那祂一定能幫我找工作啊，噢，我這算迷信嗎？我會不會變成爸爸口中的無知婦女？（下期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