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黎明演唱會

第 2965 期（2021 年 6 月 20 日）
◎　平視人生　◎　李灝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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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有首歌曲，唯有抵得住睏的人才可收聽。此曲名叫Dawn Chorus，即「破曉時的鳥鳴」。在春天的求偶期，鳥兒叫得特別厲害，天仍未光，就急不及待吱吱喳喳尋覓伴侶。

　　我一直都想下樓聽聽，卻一直擺脫不掉「睡魔」的纏擾。不過，最近一次熱醒，終於下定決心，牙未擦、臉未洗，清晨五時許便迷迷糊糊蕩到樓下公園。

　　果然不失所望，我享受了一趟豐富的五感之旅。先是觸覺，一推開屋苑大堂的玻璃門，街上的溫度驟降，清爽涼快，跟室溫完全是兩碼子的事。再說氣味，大概過了一夜的淨化，加上日光未照，空氣裏彌漫着濃濃的泥土氣息。僅僅吸了一口，我的腦袋頓時彈起「新鮮」二字。起床起得那麼早，當然為了現場傾耳細聽鳥兒的大合奏。這個時份，城市仍在酣睡，街上仍未喧鬧，鳥鳴顯得格外清晰。聽到了熟悉的啁啾、也有陌生的，從跟前的一棵樹、從遠處的叢林裏。鳥聲是三百六十度全天域的，當下，不禁浮現一個想法：這樣子嘈，為甚麼吵不醒人？或許，哈佛大家生物學家Edward Wilson說對了，人的確與生俱來一種「親生命性」（biophilia），有種親近自然的本能，渴望跟其他生命接觸。

　　行着行着，我的倦意經已全消，我漫無目的地走，踱到一條不知走了多少遍的路徑上，一陣清香忽然撲鼻而來。我認得出，是白蘭的幽香，花兒專在炎夏綻放。奇怪的是，我在平日怎會察覺不到？除了嗅覺，我的視覺亦在陶醉。黎明時份，遠方的雲層上演了一齣扣人心弦的映畫戲，紅的紫的橙的光影劃破漆黑；再過一個小時，天亮了，我毋須仰頭望，亦見到捲積雲，一排挨一排疊加起來，小小雲朵魚鱗似的、水波似的，從地的一端舖蓋至另一端──如此藍天白雲，像卡通動畫一樣可愛，讓我認識到不一樣的天水圍！

　　經過這個早上，保育運動先驅Rachel Carson的一番話更見真確。她在Sense of Wonder一書寫道，每個小朋友在童年時定要早起一次欣賞dawn chorus，儘管犧牲少少睡眠時間，換來的將會是更寶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