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很少化妝,除了過年或去喝喜酒的時候。印象中好像也只在小時候見過媽媽化妝,長大之後幾乎沒見過媽媽再化妝。
我做夢也沒想到,最後為媽媽做的事情,竟然是給去世第三天,被納入棺木之前的她—上妝。那一天,我帶著碎了的心從中國大西北趕回馬來西亞,到家與家人聚一聚,就直接奔向醫院,因為接著就是媽媽的安息禮拜及安葬。
在見到媽媽的遺體之前,眾親屬對我千叮萬囑,叫我為媽媽上妝時,千萬不可將眼淚滴在媽媽的遺體上。那一刻,我使盡人生最大的意志力,忍住了波濤洶湧的淚水與吶喊,帶著顫抖的心,接過親戚遞來的化妝品,為媽媽做最後一件事。
輕輕為媽媽撲上粉底,帶著顫抖的手為媽媽刷上胭脂,最後為媽媽塗上唇膏;妹妹則負責為媽媽戴上銀耳環。其實媽媽最後的容貌相當安詳,與安睡完全沒有分別。上了妝之後的媽媽,則是安詳中多了淡淡的顏色,看起來仍是很自然。
記得在日本電影「禮儀師之奏鳴曲」中有一句話,形容納棺師對死者最後上妝的意義:「喚醒冰冷的身體,添上永恆的美麗。」最後上妝的自然、美麗與莊重,帶給死者配偶、家人及親屬,有著莫大的安慰與恩惠,甚至釋放了家屬心中的怨憤、悲愁及遺憾,並幫助家屬親友帶著寬慰、滿足及感激的心,好好與死者做最後的告別。
細細端詳媽媽最後的容顏,她的美麗與堅勇,永遠烙印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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