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位同事,每天回到辦公室,都跟人宣講她唸幼稚園的女兒的生活情況,聲音響徹整個偌大的辦公室:「嘩,我女兒昨天怎樣怎樣呀!哈,多精靈呀!而且呀??」無論你想聽不想聽,都得聽。
日子有功,在她高八度的形容下,我對她女兒早已建立了一個高清的形像。有一天她帶女兒來,我愈看愈不對勁,暗暗跟另一位同事說:「怎樣平常說得好像很精靈,現在一看,卻原來那麼??『文靜』呢?」然後大家「陰陰嘴」笑。
現在的人不太生育,那一個起兩個止的子女,每個都真的成了「心肝寶貝」,他們一舉手一投足,都被無限放大;那正常的發展過程,都給描繪得像天才兒童般特殊表現。而且,這類父母不單自己為子女瘋狂,也希望別人為他們的子女瘋狂,結果弄得別人很抓狂。
所以,當我為人父母後,就警惕自己不要成為瘋狂的父母。有時會跟老婆在家即興上演鬧劇,自我提醒一番:「老婆,今天寶貝仔怎樣呀?」「老公,今天寶貝這樣那樣呢!」「嘩,寶貝仔好厲害呀!」「是啊!」
別人問我兒子的近況,我只實話實說:「跟所有的小男生一樣,對危險和骯髒的事物都特別感興趣,每天舔地板、爬窗戶、扯電線、把手指插進電風扇、在嬰兒床磨牙以致油漆剝落,並且三不五時瘋狂尖叫,諸如此類,少看一下子都不行。」一些有經驗的朋友會說:「看來你湊仔湊得頗開心。」我一笑:「OK啦。」─這段話的玄機,只需你有正常的心智,就能參透。
健康人格的一個特徵,就是能客觀如實地評估外在環境。當父母的,很容易為子女瘋狂,那是人之常情,然而情感是須要節制的,不然─我們屢見不鮮的是:許多瘋狂的父母,親手把自己的子女迫瘋。
有一天我抱著兒子對老婆說:「老婆呀,妳覺不覺得呢,我們兒子有時候看起來,樣子還蠻好看的呢?」
老婆即時回應:「哎喲,你千萬別跟人這樣說呢!你兒子跟你長得一個模子,你這樣跟人說,會嚇死人的呢!」
看來還是老婆比較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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