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分

第 2276 期（2008 年 4 月 6 日）
◎　游離小說　◎　林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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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　「你今天放假嗎？」平日下午到理髮店，難免被這樣詢問。其實這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問題，但被人問起時，她總是渾身不自在。

　　「哦……我在家工作的。」她在鏡中瞥見理髮師好奇的眼神，不待他的追問，她急忙補充：「我做翻譯的。」

　　離開全職的翻譯工作已經近兩年了，雖然偶然會接一點翻譯的散工，她不明白自己為何不乾脆回答：我是家庭主婦，那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追問。

　　不得不承認，她從心底裡抗拒這種身分─「師奶」─煩厭、單調而平庸。

　　電梯門打開，走廊傳來陣陣大提琴的樂聲。回到家，打開窗，提琴聲更響亮。鄰居是一位大提琴家，幾乎每天這個時間都在練習。可是，大多數時候，他並不是在拉著優美的交響樂演奏，而是重複又重複地練習單調的音階。他在演奏會中的聽眾，又怎能想像，他如此乏味的生活。

　　但她一點都不介意，也不覺得嘈吵。有時她會跟著琴音的節拍，拉著吸塵機、剁著肉餅……或是做柔軟體操。

　　當然，偶然還是會有機會聽到全首樂曲的演奏，她會放下手上工作，閉上眼……

　　穩重、沈厚而哀怨，像來自一位成熟而飽歷滄桑的智者，令她感到心神安穩──怎樣衡量，時間的意義？每種工作都有個別的單調乏味，但每種生活也總有興奮而精彩的時刻……

　　聽著聽著，她好像得到了鼓勵。又到孩子放學的時間了，等會要緊緊的抱抱他。她微笑著，在樂聲中踏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