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慾與靈性的試探：潘霍華的角度（一）

第 2093 期（2004 年 10 月 3 日）
◎　神學縱橫　◎　鄧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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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七年四月十二至十七日，一班於兩年前在德國認信教會主辦的神學院畢業的教牧同工重聚，潘霍華在當中帶領每日查考聖經，主題就是試探。講稿仍存，後經整理於一九五三年出版，英譯也於一九五五年成書。本文引用的是D. Bonhoeffer, Creation and Fall, Temptation: Two Biblical Studies, trans. J. C. Fletcher and K. Downham （New York: MacMillan , 1959）。神學訓練並沒有可以叫牧者傳道練就金剛不壞的靈性，念神學之時我們要洞悉這一點，完成學習在教會牧養更要警醒免得落入迷惑。潘霍華對試探的聖經查考正好可以幫助我們思考、默想這個基督徒一生也要面對的問題。

　　試探是甚麼？潘霍華沒有分別試探與試煉，分為試探來自魔鬼，試煉來自上帝。對他來說，上帝也試探人，但那是上帝對人的懲罰，由撒但執行（頁114），針對的是人的罪，因為人是罪人。基督因為穿戴了罪身，故此受到上帝的攻擊，但因為在懲罰之中上帝發現基督順服，以致於死，所以平息了憤怒，上帝在此成了恩典的上帝，撒但則被打敗了。（頁114）

　　試探基本上就是攻擊。在試探中我們一切的力量都被奪走，並且反過來攻擊我們。聖經所講的試探並不是要測試一下我們生命有多強（頁97），試探是要把我們生命中最強的轉過來攻擊我們。我們的生命愈強，我們就愈受到攻擊。撒但會奪去我們所有的力量，化為己用，攻擊我們。為甚麼會這樣子？道理很簡單，當我們有了力量，我們就倚靠自己，以為憑自己的敬虔、良善，就可以面對試探並且勝過惡魔。我們因此以為試探乃是對我們生命的屬靈能耐的考驗，於是就愈加操練強化自己的能力。

　　事實，愈是如此，我們愈是一無所有，因為我們已經愈來愈遠離上帝，逐漸落入離棄上帝又被上帝離棄的境地。我們沒有把自己全然交給上帝，卻自把自為、自以為是，結果一切的力量終將落入敵人手，成為攻擊、殺害我們的武器，這就是試探了（頁98）。潘霍華指出，在基督徒的試探中，一個決定性的事實就是被遺棄，被他自己所有的力量遺棄，被一切人遺棄，被上帝自己遺棄，落入完全的黑暗之中，一無所有。「他獨自處身試探，在他身旁的是虛無」（頁98）。虛無就是魔鬼、撒但，要吞滅一切上帝所創造的，使之成為無有。被棄絕的人如何可能面對邪惡的勢力？墮落的時刻已經臨到，誰能幫助我們脫離撒但的蹂躪、打跨？（頁98）

　　因此，我們並不需要試探來測試、證明我們的屬靈實力，相反，我們必須祈禱：「不叫我們遇見試探。」（Lead us not into temptation） 不叫我們陷進試探而不能翻身，呂振中的翻譯是「領我們不進入試探」。然而，這並非表示我們可以完全避免試探，「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是表示我們不要主動去尋求試探以表明自己屬靈生命的強勁。試探，總是在我們不經意的情況突然臨到，沒有人可以預計而防避。正因如此，就更要謹慎。試探，總是在一念之間而出現。一念之間，我們生命中的軟弱浮現出來、逐漸成形，甚至具體化成行動，陷進可怕的罪網之中，不能自拔。一念之間，我們生命中深層的慾望湧現而佔據我們整個生命，邪惡的意念一發不可收拾，把我們完全交付給撒但手中，任其擺佈。然而，試探雖然不能避免，可是我們卻可以避免陷進試探之中；慾望雖然不能避免，但是我們卻可以克制，靠著上帝的話語、耶穌基督的同在。

　　（作者為香港浸信會神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