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分憂喜為衣糧


2866 期(2019 年 7 月 28 日)
◎ 城市心靈 ◎ 吳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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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沙嘴亞士厘道有爿日本料理,樓高兩層,開了近四十年,裏面是典型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装璜,但大概是租金太貴,最近搬走了。

  香港人近年流行「東洋熱」,但凡有假期,那怕只得三數天,也坐廉航到日本透透氣。而日本料理在香港也大受歡迎,壽司、刺身、天婦羅,都是港男港女心目中的美食。只是日本的茶道,和茶道背後的日本傳統文化,港人就比較陌生。

  近代作家胡蘭成(1906-1981),曾寫一次在戰後暫居日本時,接待了當時到日本講學的唐君毅,他和唐份屬好友,所謂他鄉遇故知,便盡地主之誼,與唐君毅同遊日光,又一起出席座談會、招待宴、送別會。而最特別的一次,是他的一位日本朋友西尾先生,親自在家中做茶道,接待胡蘭成及唐君毅。

  胡蘭成這樣說:「日本最好的東西是茶道,做茶道時只是親與敬,不可以有愛欲,不可以是生命的迫力感或感覺派云云。不可以是喜怒哀樂。不可以是意見議論。」如此日本的茶道簡直是哲學,而這番說話在今日聽來別有滋味。

  胡又提到陪同唐君毅遊日光時,看見滿山積雪,心情特別澄澈,唐跟他說到和錢穆在香港自資開辦新亞書院的艱辛,典當一切仍入不敷支,幸好在最拮据的時候,得美國耶魯大學協助,才起死回生。胡特別引述唐還說過:「我們若能資助人家,才心裏平安。」胡大讚唐有此想法,堪稱真正的讀書人。

  近日香港社會風起雲湧,人心虛怯,謡言四起,的確令人憂心忡忡,徹夜難眠。此際習習茶道,讀本好書,讓心神安定下來,才在烏黑中窺見光明。

  昔日胡蘭成寄居東瀛,每逢念及家國,也免不了有份憂戚。他曾作詩自勉:

  蓬萊自古稱仙鄉,

  西望漢家日月長,

  惟恐誓盟驚海嶽,

  且分憂喜為衣糧。

  對信主的人,還多了一份安慰,就是在漫天風雨中以神的信實為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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