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手

第 2380 期（2010 年 4 月 4 日）
◎　童話人間　◎　林沙

　　歲半的G女最近喜歡把玩自己的一雙小手，無聊時，把指甲玩得「撻撻」作響，跟著還伸手過來一把捉著我的手，拿到自己前面再「撻撻撻」的玩媽媽的手指甲。

　　看著小人兒逐步掌握手眼協調的能力，仍不禁讚歎莫名。早陣子她喜歡在唱碟架一張張的抽出來，揭開蓋子，拿出唱碟；再抽，再開蓋??弄得滿地散亂的盒子和唱碟，總要我們收拾一番。最近她改變遊戲方式：只抽取一盒唱碟，開蓋，拿唱碟把玩一下，放回去，合上蓋，再嘗試插回原位，當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但目標非常明顯。有次果然成功了，高興得拍拍小手掌，稱讚自己。

　　我經常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裡，感受嬰兒那特有的柔軟彈性。我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一對嬰兒手吧，媽媽是否也經常這樣的握著我輕輕撫摸？

　　現在我名副其實的擁有一雙「媽媽手」，骨多肉少，皮膚粗糙，而且每年差不多同樣時間，手指上就開始長起粒粒細小的紅瘡，然後在指罅間愈長愈多，提醒我寒冬又到了。中醫教我用海鹽暖水浸十來分鐘，可以加速痊癒，不過經驗讓我知道，就算我不理它們，只要天氣漸漸回暖，「冷瘡」也會慢慢消退。所以近年，我已不當一回事，就像青春期有青春豆一樣，總會過去的，生活還得繼續。

　　以前覺得自己的手做得最好的應該是寫字吧，然後是打鍵盤，在報社工作時練成一分鐘打超過六十個中文字的奇功。成為全職母親後，用了好一段時間才學會煮幾味好菜，當然同時也練就了打理家務的效率。然而最需要鍛鍊的，卻不只是味道或速度，而是作工的時候，還要加上耐心、溫柔和愛。沒有愛心作調味的菜餚，滲不出幸福的味道。

　　記得在病床邊勸爸爸進食，他當時病得連一口粥水都不想吃，醫護叫我們盡量鼓勵他吃，才有力維持下去。我把湯匙遞到爸爸的嘴邊，像哄孩子一樣勸他吃；才吃了幾口，他就不願再吃了；我伸手到被窩裡，替他按摩腫脹的小腿；當他痛得皺起眉頭，我用姆指為他按摩額頭，直到他放鬆下來；最後的時刻，我一直握著他的手??我看看自己的雙手，為它們自動自覺所作的，忽然有點驚訝。幾年下來，照顧一家大小，它們竟然學懂了很多功夫，能體貼別人的需要，不再游手好閒。

　　無論塗多少潤膚霜保濕，都無法遮掩歲月的痕跡。可是我一點也不覺遺憾，而且為它們所付出的，深深感謝，總想好好報答它們，所以每當夜闌人靜，孩子都睡去了，我就用左右手互相按摩，彼此打氣。媽媽手，加油啊！

【要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