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了紅顏

第 2154 期（2005 年 12 月 4 日）
◎　人間如話　◎　李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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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衛視有個節目叫「百年婚戀」，紀錄了近一百年來，不同人為戀愛婚姻作出的奮鬥。其中有凡夫俗子，也有不少名人的戀愛故事：有悲有喜、有曲折浪漫、有可歌可泣，更有令人低迴嘆息的片段。

　　我最唏噓的是胡適和魯迅的婚戀故事。兩位都是五四時代赫赫有名的文人，他們都是新文化的倡導者，主張解放女性，婚姻自主，可是，偏偏兩人都因為不忍拂逆敬愛的母親，接受了最守舊的包辦婚姻，娶了個僅憑媒妁之言從未見面的妻子，結果，他們的軟弱不但害苦了自己，更害苦了嫁入家門卻得不到丈夫所愛的年輕女子。

　　優悠寡斷的胡適既娶了鄉下女子，又跟她生了孩子，要麼就好好栽培教導，讓妻子也能追上時代，他卻選擇跑到外國去進修，結果再害苦了一位多情的外國女子為他終身不嫁，後來又與才女陳衡哲交往熱戀，如此多情卻又如此拖泥帶水，實在窩囊透了。碰上這樣的男子，註定要痛苦半生。

　　而魯迅也好不了多少，他在新婚之夜讓新娘子獨守空房，然後就離開家鄉，留下妻子朱安守了一生的活寡。朱安默默地在鄉間盡為妻的責任，服侍家姑，料理家務。而魯迅走得遠遠的，只管做他偉大的文化事業。後來，許廣平甘心下嫁，跟魯迅生了孩子，可也從來得不到正式名份。

　　從這兩段婚戀故事，便知從前中國女性在戀愛與婚姻上吃了多少苦頭。於是，我悠然想起白居易的「上陽白髮人」：紅顏易老白髮新一生遂向空房宿詩歌本來寫的是入選宮中遭冷落的妃嬪，但上述兩位名人的妻子，何嘗不是上陽宮人，從紅顏守到白髮，都得不到丈夫的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