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盟（二）

第 2113 期（2005 年 2 月 20 日）
◎　人間如話　◎　李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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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天已經打聽清楚，上觀日亭需要四十分鐘至一小時，我們既不年輕，也不力壯，一小時是保守估計。

　　開始的路很好走，是新修好的石階梯，梯級高度做得適中，步速可以控制，只是愈向高處行，路就愈來愈陡，過了禦風亭，便是最後一段天梯，那天梯是筆直的，以前的鐵鏈仍然保留，另外又加上欄杆，可知多麼難走。我們必須雙手緊握欄杆，才能一級一級攀爬上去，那幾天正是寒流南下的日子，雖然戴上手襪，雙手還是給冰一樣的欄杆凍得僵硬。

　　好不容易，終於爬到觀日亭，看看腕錶，已是六時四十五分，剛好花了整整一小時，唔，正好趕上理想的觀日時間。抬頭遠望，到處一片昏黑，遙望對面的長老峰，只有隱約一團黑影，太陽？顯然仍躲在雲深不知處，看來，這次觀日又要泡湯了！

　　偌大的山頭，只有我們兩個傻瓜，像等待果陀一般，等待那明知不會出現的日出，周遭靜悄悄的。綿延起伏的山手牽手，巍然站立在我們面前，雖是寂靜無聲，我卻彷彿聽到她們的呼喚。

　　咦，忽然想起，今年是我們結婚三十周年，這次登山觀日，豈不就是最佳的壓軸慶祝？啊，此時此刻，天地悠悠，我與他，能夠跟造物者同遊於千山萬壑間，以山為證，這便是最最浪漫的山盟。

　　過了七時，天漸漸大亮起來，太陽依然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面，不肯露出半點霞光，而證山已從模糊的輪廓中顯現出來，能夠居高臨下一覽粵北眾山，倒也算是補償。

　　下山時，我們互相攙扶著，哦，是的，在人生旅途上，能夠結伴同行三十載，不管是登山或下海，不管是觀日出抑看星沈，其實已是最大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