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想世情––內心那微小風速計

第 2853 期（2019 年 4 月 28 日）
◎　閱讀馬拉松　◎　幻澄

分享： Whatsapp 電郵 臉書 推特
 

教會生活裏充滿音樂，有說信徒聚在一起是一個唱歌的教會（singing church），我們常常在不同的場合唱詩歌，不論是傳統聖詩（hymns）或現代詩歌（songs）。而聖經裏亦有不少篇幅是用詩歌（poetry）體裁寫成的，這裏是指文學作品的概括分類，相對散文、戲劇和小說而言。或許，教會也可變得更詩意（poetic）。

　　最近筆者邀請詩人朋友來到團契，主持一個賞詩的晚上。其中的高潮是細看她的作品〈內心那微小風速計〉。這是她踏足奧斯威辛集中營以後，沈澱四年方寫成的詩（後記有交代的）。團友中只有一位也曾到訪那地方，其他人都是從歷史記載或詩人分享的照片，來理解當時猶太人被納粹德軍囚禁和殘害的悲劇。我參觀過位於德國首都柏林的大屠殺博物館，欣賞德國人正視歷史的錯失，以及對死傷者的念念不忘。

　　話說回來，原來詩不一定是少女情懷，更不是風花雪月，或者是要強說愁，詩作可以引發讀者去探索很有意義，甚至是沈重的課題。讓我們以賞畫的心態來細味這詩，注意箇中的意象如何編織出歷史情景來：

　　〈內心那微小風速計〉

　　萍凡人

　　內心那微小風速計
　　測不到遠方風暴
　　鐵網長出刺勾住勞動外衣
　　汗水滴在草日子更如茵
　　禁鋼管表演禁個人主義禁夢遊亂語
　　綠草編上號碼長度劃
　　一
　　黃昏撞上欄
　　柵
　　碎片未明，火車漸近
　　運送新製風速計
　　無法辨識近處風暴
　　惦記鋼管舞、羽毛和
　　麥克風
　　每夜每日走鋼線——
　　終點未明，廢屋漸近
　　彼端巨人捲起影子
　　刻上一列列
　　條碼–每夜–每日–走–鋼–線

　　被囚的猶太人，生活裏只有勞動，「鐵網長出刺勾住勞動外衣」，若有人偷懶或偷走，就會被鐵網刺傷。每個人只等於一個號碼，失去了個人的身分、自由和興趣，「如綠草編上號碼長度劃／一」，人人被看作一模一樣。在全詩的末句，更以條碼來表達一個人的價值：「條碼–每夜–每日–走–鋼–線」這條碼亦是以圖像的形式來表達，我們的腦海裏即時呈現貨品上的條碼，只是這裏的條碼有如烙印在活人的身上。人的生命成為了物流的一部分，甚至連貨品不如，因為貨品也有人珍而重之，而這些人隨時給殺害，朝不保夕，好像突然在鋼線上掉下來。

　　你絕對無法預測下一刻會發生甚麼事情：「內心那微小風速計／測不到遠方風暴」，而這不單關乎個人的生死或命途，更是指向人類的文化：人怎可以奉種族之名殘害他人？人性何在？我們也迷惘了、迷失了！時至今日，人的價值又如何？這詩可算是哀歌，呼喊出世界的悲情，激發了你我的關注。願大家內心那微小風速計不會失效，反而更靈敏地發現人的需要，進而帶來點滴的安慰和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