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懸念


2810 期(2018 年 7 月 1 日)
◎ 城市心靈 ◎ 吳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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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婚三十多年,從未想過岳母原來在一個甲子之前已經認識我的母親,我指的是連我自己也未曾見過的生母。

  所屬的教會籌辦歷史文物展,找出自上世紀五十年代建堂的歷年洗禮相片,赫然發現在其中一幀發黄的黑白舊照片上,站在前排中央的是我的生母,而在照片最右側的竟是我的岳母。

  我的生母誕下我之後未幾就因急病辭世,因此我從未見過她一面,後來父親續弦,我有幸有一位賢淑的繼母。我二十八歲結婚,我的岳母當然認識我的繼母,交往未算頻密,但也曾多次見面。繼母在幾年前已病逝了,而岳母亦已八十多高齡,只是早已患上腦退化,入住護老院了。

  看着這幀舊照,心中百感交集。當年才得二十多歲的岳母,參加教會的洗禮預備班,竟然如此巧合地和我的生母同班。看照片該班只有十幾二十人,她們兩人一定相識,彼此交談過。

  按年份和日子計,當時我生母腹中應已懷了我,而岳母則剛剛結婚,翌年才生下我太太的姊姊。但試問誰會料到三十年之後,她們的兒女竟會奇妙地結為夫婦?

  人生充滿傳奇與懸念,超乎人可以預期和臆測。《詩經》說的「生死契闊,與子成說」,究竟有幾多是人努力的成果,又有幾多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人世的因緣和際遇往往充滿微妙連結,直叫人茫然摸不着頭腦。

  許多年前有一首很感人的西洋歌曲"Photographs and Memories",歌手Jim Groce,亦已若干年前因意外辭世了,歌詞有幾句如下:

  Photographs and memories, All the love you gave to me,

  Somehow it just can't be true, It's all I've left of you......

  Memories that come at night, Take me to another time.

  這幀黑白舊照帶我進入無窮的沈思,想到造化的奇妙,人生不可思議的地方實在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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