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老病時

第 2539 期（2013 年 4 月 21 日）
◎　心靈絮語　◎　李碧如

　　步入暮年的人看電影《愛》直如打翻五味架，只因它如許真實，叫人無法迴避──當有一天，老病衰殘，人還能怎樣保持優雅從容？

　　故事從一場音樂會開始，年過八十的退休鋼琴教授夫婦，安妮跟丈夫喬治出席鋼琴家學生的演奏會，能調教出這樣出色的學生，意味着老師年輕時的教學生涯必定非常精采。

　　有一天，安妮突然無語失神，原來頸動脈塞了，一次失敗的手術加速了她右半邊身癱瘓。觀眾看着這對恩愛老夫妻同心面對疾病，努力掙扎，重新學習適應，以為一切會好起來。然後，第二次中風，面對無情疾病，愛面臨最大考驗。每天看着愛妻如黃葉逐漸凋零，丈夫同樣承受折磨。他拒絕女兒提議，不肯把妻子送進療養院，他辭退不合心意的鐘點工人，獨力照顧着妻子，看他拖着風濕疼痛的腿蹣跚獨行，看他傴僂着奮力扶妻子坐到輪椅，實在令人不忍。

　　電影兩次出現從窗外飛進來的鴿子。第一次，丈夫推窗讓牠飛走；第二次，丈夫先把牠牢牢抓住，到最後卻終於把牠放走。鴿子象徵他決定要讓心愛妻子重獲自由。

　　安妮曾經兩次說：「人生真是精采，……只是太漫長了。」一次是初病後看相簿，看着年輕風華正茂的照片，她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另一次是再中風後躺在牀上，斷斷續續地再說此話。我想，這也是奧地利導演米高漢尼卡的心聲。

　　故事的結局其實是開頭的延續，逝去的妻子躺在牀上，身上鋪滿黃色白色的花瓣，丈夫不知所蹤，電影暗示他已隨妻子離去。千古艱難唯一死，當人愈來愈長壽，要怎樣才能有尊嚴地離開世界，是我們應該切實思考的課題。

【要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