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年盛宴

第 2529 期（2013 年 2 月 10 日）
◎　生命故事　◎　揚眉

　　新春前後特別多筵席，蛇年伊始，盛宴擺開，都是家人親友相聚暢飲之時。兒子第一次過蛇年，對蛇，忽然熱愛，說要養一條真蛇作寵物，又好奇蛇宴的泡製，令我有機會跟他說外公外婆烹煮蛇羹的往事。

　　以前踏入秋冬，爸爸就會興高采烈預備蛇羮。爸爸是大廚，媽媽協助，我們在旁觀看。他們將煮熟的蛇肉（忘記是誰負責剝皮）拿到廳上，然後在飯桌上用手將蛇肉撕成幼絲。爸爸常說要小心，不要弄斷蛇骨，免蛇骨沾在蛇肉上，蛇骨不能消化，會弄穿腸胃，很危險的。聽得我膽戰心驚。媽媽則最自豪那煲上湯，說一定要用鮮雞來烹調。

　　爸媽的蛇羹美味，雖然很費工夫，但為蛇宴的張羅好像家庭盛事，又像慶典，而且會預約親友同鄉來我們家享用，情誼在飯桌中維繫和鞏固。後來爸媽年事日高，再沒有做這類剝皮拆骨的事了。

　　佳餚美食，悅目賞心，仇怨也可在飯桌間化解。凱倫布里森（Karen Blixen，筆名狄妮森Isak Dinesen）的《芭比的盛宴》中，寫芭比用盡個人錢財為十二位客人預備了一頓極級法國菜宴席。有龜肉湯、石棺鵪鶉（Caille en Sarcophage）、魚子醬餅、精緻的果盤和特級美酒，還有精美的酒杯、酒瓶、桌巾和碟。村民因為傳統包袱，進餐時不說話，享用法國大餐時「沒有任何驚奇或讚許的表情，好像他們天天吃，已經吃了三十年」。但美食令到大家的「舌頭似乎都鬆綁了」，賓客開始話說當年，最後各人關係復和，並由外地來的一位客人發表了動人的謝辭：「……看哪，我們獲得我們所選擇的，我們不喜歡的也一併賜給我們；是的，被我們所拒絕的事物也大量賜給我們。因為恩典與真理已結合，正直與幸福已擁吻。」

　　盛宴之後，芭比沒剩分文，卻仍覺富足，因為她已成了「偉大的藝術家」。芭比像每一位巧手廚師，雕塑食材，打開心靈。生命豐筵，也是如此。

【要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