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位長者茶聚,她在我耳邊悄聲說,今年她沒有參加一項籌款活動,那是她多年來都參與的,但是今年的善款會用來幫助日本災民,所以她不能參加。她覺得很為難,她輕聲講,當年日軍侵華,說幾歲大的她怎樣遇到一個找「花姑娘」的日兵,她的祖母為了保護她而被打得半死,怎樣逃出險境。所有細節,無一淡忘。多年來她都努力關愛他人,為幫助貧苦困難的人盡一分力,但是今年她實在做不到。
我們這些中年一代,當然明白這些長者的想法。我們小時候,就聽到長輩對我們講到他們在日本人侵略下的痛苦經歷,他們耳聞目睹的殘暴,和由此而深植內心的仇恨怨懟。
他們的下一代,沒有親身受苦的經驗,很輕易就用起了大量日本貨品,他們的孫輩,踴躍於東瀛之遊、沈迷日劇音樂漫畫潮流以至飲食,這些經歷戰火之痛的老一代,只能無奈。歲月磨洗,他們也會用日貨,吃日本食物,但是說到要幫助他們,內心的死結即時浮現。
當然,理性地思考,受苦的災民跟作孽的侵略者是不同的人,只是內心那個驚恐、無助、苦痛的小孩仍然真實,頑強地盤據在心靈深處,攪動起痛楚與憤恨。愛心的行動就被龐大陰影籠罩著。
仇恨怨憤,是一種捆綁,把人綁得動彈不得,只有饒恕,能斬斷那牢固的繩索。只是饒恕要從受害人的內心真實發出,才能於他有益,不能由別人迫著幹。惟有上主沛然大愛,足以醫治創傷,令人有饒恕的能力。我心中默默祝福那位長者,願她經歷上主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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