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風的故鄉


2313 期(2008 年 12 月 21 日)
◎ 女傳道手記 ◎ 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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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升初二的那年夏天,在我這善忘的性格裡,印象異常鮮活。盛夏艷陽下的炙熱,在記憶中卻是溫暖的。忘了有沒有遮陽防護裝備,只記得每個週末我們騎好久的自行車到海邊去,絲毫不以為苦。一小時吧?記憶中的時間是凝固的。

  後來,坐友人的車兜了趟那條路,驚佩年少時的瘋狂熱情與體力,卻尋不回當時猛按煞車、仍叫自己驚心動魄的那段長長陡坡,眼前的路,看來短而平坦無奇。而曾經讓我流連忘返、滿佈貝殼的沙灘,則築起了堤防、停泊著船隻。但回憶總縱容我們,從其中抽取我們想要的那份美好,想起恆春,我永遠停留在那一年夏天的後壁湖。

  那時我們都沒有相機,然而此刻的我,還能透過記憶的窗口,眺望海邊三個女孩的身影,效果就像影片《海角七號》中,那張六十年前女學生的照片一樣清晰。影片中的男女主角,也隨著日本教師所留下的七封信,將他們的思維帶到一九四五年的恆春,讓他們吞吐著當年那對師生甜美真摯的戀情。海彷彿依然透出往昔的苦澀,彩虹卻也橫跨六十年時空帶來盼望;我則透過回憶,呼吸著在那一年夏天,鹹鹹的、開闊的海的氣息。

  男主角以「現在哪還有人寫信」,為自己身為郵差竟怠忽送信的職守找藉口,但他卻直接受益於一包遲了六十年才寄出、以致找不到原來地址「海角七號」的書信。這些當年未寄出的情書,催促並成就了六十年後的戀人,這是書寫的效力與魅力。那年夏天過後,我們搬家了,之後我和恆春之間,藉著書信維持了好些年的關係。之後,和所敬佩的幾位老師都失去了聯繫,一直想告訴他們,他們當年講的話,如今我仍記得。再之後踏足恆春時,年少時未曾認識的基督教醫院,已經成了我落腳、服事的地方。

  在恆春那年的經驗也不全然愉快。片中的鎮民代表,在其荒謬、霸氣和粗俗中,帶有幾分豪爽以及維護自家人的熱情,現實裡出現在我們小麵館的地痞混混,就少了那份可愛與趣味。聽爸說,媽常為著他們的白吃白喝和他吵架,也不單為這事、爸媽可吵的事多得很,就這麼吵著,生意只維持了一年。那年不用上課時,我也幫忙店裡的事。一個下午,讀著書本看守著店面,看著就看掉了櫃裡的錢。父親警覺性高,很快就發現有個客人行蹤鬼祟,緊追到汽車站去,我嚇得直打哆嗦,一來怕竊賊傷害父親,二來怕因自己的粗心,造成重大的金錢損失。幸好後來父親平安地把錢給追了回來,小偷呢?父親給放了。

  隨著《海角七號》,記憶領我回到那曾經的、短暫的家鄉,在那裡,落山風吹響了老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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