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與神學


2284 期(2008 年 6 月 1 日)
◎ 與大師對話 ◎ 許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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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教是人的終極問題的一個答案。我們一旦遺忘那些終極的問題,宗教就變得不適切,而危機也就隨之湧現。宗教哲學最基本的任務,就是去重新發現宗教作為一個答案背後的那些問題。這樣的探問必須起始於對人自覺意識的挖掘,並對宗教傳統的教訓和態度的苦心研究。

  「…在思考的過程中,一個沒有問題的答案是缺乏生命的。它或許可以進入頭腦;它卻不會穿透靈魂。它或者會成為一個人知識的一部分;它不會彰顯為一股具創造性的力量。

  「在我們尋求那被遺忘的問題的過程中,哲學探究的方法與精神,比起神學─那主要是描述性、規範性和歷史性的 ─ 更為重要。哲學可以被定義為問對問題(asking the right questions)的藝術。哲學思考的其中一個特點,例如對比起詩歌,它並不是自我滿足地傾流出來的洞見,而是明確地提出一個問題,並嘗試去為一個問題提供一個答案。神學起始於教條,哲學則從問題出發。哲學首先看見的是問題,神學卻預設了答案。然而,我們可不要忽略另一個重要的分別。哲學的問題不但跟宗教的問題不一樣;他們的位置亦不相同。在某個意義上,哲學是一種有開始卻沒有終結的思維模式。它對於問題的敏銳遠超於所有的答案。它的答案都是經過偽裝的問題;每一個新的答案都帶出了新的問題。至於宗教,答案的奧祕則盤旋於所有的問題之上。哲學從一個普遍性的角度去處理問題;對於宗教來說,普遍性的關注都是個人的問題。如此,哲學強調問題的首要性,宗教則強調人的首要性。

  「基要主義者宣稱所有的終極問題都已經得到解答。邏輯實證主義者則堅持所有的終極問題都是沒有意義。我們當中那些不認同前者的狂妄或後者的不確定,因而拒絕徒有外表的答案與虛假的托辭,知道在我們的存在中有一個有待發落的終極問題,其適切性超越所有最後的陳述。這個尷尬的處境,正是我們思想的起始點。」─ Abraham J. Heschel, “God in Search of Man: A Philosophy of Judaism”, pp.3~4

  若干年前,哲學曾經被某些教會視為「世上的小學」,甚至神學亦只不過是「有關神的學問」;而兩者都是真正「屬靈」的基督徒所不屑的。當然,如今看來,這些都不過是出於無知的膚淺誤解。

  赫素爾指出,人們習慣於將宗教在現代社會的式微歸咎於世俗的科學與反宗教的哲學。但更為誠實的態度,應該是歸咎宗教本身的失敗。宗教的沒落並不是因為它受到人的反駁和排擠,而是由於它變得不相干、沈悶、壓抑、枯躁無味。當信仰完全被信條所取代,敬拜變為一種紀律,愛心成為一種習慣;當今天的危機因著過往的璀璨而被忽略;當信仰變成一種家族遺傳而不是一個活水泉源;當宗教只倚仗著權威的聲勢而不是憐憫的聲音─它的信息就變得毫無意義。

  宗教的思考、信仰和情感,是人類精神活動中最易受到迷惑和陷入自欺的。例如我們往往假設自己相信上帝,但事實上我們卻可能只是假借一些宏大的空言,去虛飾自己隱藏的議程或自私的動機。我們又或者會假設自己被上帝所吸引,但事實上卻是被教會當時的社會地位或背後的實際利益所吸引。誠實地去面對自己信仰的實況,是每個認真的信徒必須恆常自省的課題。

  當然,在為信仰進行監察和守望的同時,哲學亦必須明白到其自身的限制;就是它亦被囿限於其時其地的經驗、觀點和視野。事實上若不予以適當的規限和解釋,哲學往往導致另一方面的誤解。哲學並不是一種永恆不變、審視一切而不被審視的觀點,而是有不同的流派和學說。從泰勒斯到杜威、從浪漫主義到存在哲學,被不同哲學流派視為終極準則的基本真理至今仍未有定論。

  這樣,宗教哲學就可以被視為從一個特定哲學處境的角度,去對宗教作出批判性的重新評估。而這並不是對宗教的不敬;相反地,透過理解或審視人本身於一時一地所不能免除的歷史、文化的局限,我們就更能避免以種種自己或時代的偏執或侷限,去取代上帝永恆不變的真理。而上帝永恆不變的真理,在不同的時空限制下,亦必然彰顯為不同的具體表象。用宗教的權威去規限某些信仰的表彰昨日、今日直到永遠都不能改變,反倒是對不變真理的歪曲。或許,這正是道成肉身的哲學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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