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一夜之間

第 3035 期（2022 年 10 月 23 日）
◎　連載小說《捨得》　◎　寸草心

　　「這麼晚還不回家在幹甚麼？」甄瀚咫站在樓梯口吼道，江馬上低聲對甄曉易說：「我先走啦！」「哦，爸爸，我馬上就來。」她條件反射般應和着，一回頭，江已飛快地衝向夜幕下的街道盡頭，簡直像老鼠遇上貓。她耷拉着腦袋跟在甄瀚咫後面上樓，心亂如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媽媽一如既往早已休息，爸爸從來只會守在客廳等她進門啊！

　　果然非比尋常，大門一關，甄瀚咫就黑臉：「豈有此理，怎麼一見我就跑？做賊似的！沒出息！」甄曉易覺察到他語氣裏的厭惡鄙視，垂頭喪氣地躲進自己的避難所。那是甄瀚咫特別設計的睡房，布置跟五星級酒店的貴賓房差不多，幾乎跟會客廳一樣大，可以接待閨密聊天玩耍。除了蓓蓓、燕燕幾個女生，從沒有男生進入過。自從開始流行去舞廳、咖啡館、酒廊玩，就沒有在這兒聊天。夜歸少不免挨罵，但每次唯唯諾諾應付完就沒事，然而不知為甚麼，此刻格外尷尬難堪。

　　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十點。攤在席夢思上，眼睛還不想睜開，昨晚夢幻般的舞廳球燈光下發生的一切在腦海裏影影綽綽，隨着《酒紅色的心》翩翩起舞的感覺仍在……她慵懶地伸出手，摸到安裝在床頭矮櫃上的電話分機，剛想撥江的號碼，電話鈴就響起來。噢，沒人接，媽媽肯定出去了，大概又是爸爸來檢查我有沒有睡懶覺，她嘟噥着一咕嚕爬起。為了表示早已起床，她抓起話筒時裝得中氣十足。

　　啊，是阿偉，但聲音一點也不像以往打來聊天那樣自在：「今早男生約好踢球呢，昨晚，嗯，一看見你和他離場，我，我就，找你的好朋友跳舞，嗯，嗯，蓓蓓，舞會結束後約會她，她，居然馬上答應，我真沒想到，後來，後來，我們還……」曉易啞口無言，後面說的根本聽不進去，反正是她沒興趣跟他做的事兒。她只想起當初就是不願意抱他的毛絨兔子，偷偷塞給蓓蓓，蓓蓓還說：「這兔子多可愛呀，真不明白你為甚麼不喜歡！」「唉，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可是，要對人家負責任啊。」

　　阿偉停下，以為她會回應點甚麼，卻只等到乾巴巴一聲「再見」，就被掛了。她夢遊般從席夢思挪到浴室，洗了把臉，居然如釋重負。以後再也不用為阿偉的粉紅色禮物煩惱，但也不會有他圍着身邊轉了，一夜之間，還真不習慣。

　　噢，可是，蓓蓓也不會來了……想到這兒，她眼前浮現昨晚阿輝和阿明醉醺醺的模樣。（下期待續）

【要聞】

【教會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