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孩子的遺憾

第 2102 期（2004 年 12 月 5 日）
◎　息息相關　◎　吳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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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懷孕的女性才是最美的，因為她們會散發一股母親對子女的關愛之情。昨日就有十位媽媽，在懷孕期間以堅毅不屈的精神面對逆境，獲得一個嬰兒用品頒獎『金牌孕媽媽』獎項，以表揚她們偉大的母愛。」

　　《蘋果日報》22.11.2004

　　香港女性愈來愈少生孩子，不單是因遲婚或不婚。而是因為她們有太多未完的夢想。

　　所以即使是已婚的高薪女性，都選擇日做夜做，把一生年月奉獻給事業，而不願意生兒育女。近十餘年流行的「雙薪無子」現象（Double Income No Kid；簡稱D.I.N.K），令社會多了一批高消費而教育水平和生產力均高的「現代女性」，她們精明能幹，口齒伶俐，步履如飛。三十餘歲的時候像陳慧珊，四五十歲就像鄭裕玲或羅范椒芬，穿的是寬身的歐陸名牌，但面的肩膊卻沈重得可以承托起一頭家—不，是一間學校，以至一所企業。

　　這類型的女性通常有一股強烈的事業心，對自己所求所想充滿信心和執著。她們不生孩子還好，萬一要生就只生一個，這一個就成眾矢之的，成為了女強人母親所要悉心coach的對象。這些小孩子自幼不是學法文就是小提琴，一有假期就到英國參加遊學團或到澳紐牧場上自然生態課。孩子們通常被訓練得像母親一樣精叻，小小年紀就考得八級鋼琴，外語啷啷上口，可惜一般稍欠童真，與母親的關係不大融洽。

　　到這批女性年紀再大一點，銀髮逐漸多了，鼻樑上架著一副高貴的reading glass。昔日那股傲氣慢慢變得馴和，有點兒像看透世情的汪明荃，不再那麼計較和追逐。事業已到嶺峰，名利亦已雙收，卻黯然發覺膝下猶虛，內心原來有另外一份寂寞；有孩子的或已放洋升學，隔幾天才收到一封短短的電郵。夜闌人靜時，她們會踏進孩子住過的房間，摸摸孩子兒時玩過的啤啤熊，床頭還零星地放著幾冊兒童書，這時做母親的會有點後悔以前沒甚跟孩子講過故事，因為孩子上床睡覺時她還在伏案工作。

　　懷孕的女性固然是美麗的，也是最堅強的。能夠陪孩子一起成長、玩樂的母親才最幸福。現代婦女解放運動不是全無道理，但有意無意間將「母愛」（motherhood）從女性中「解放」出來，令女性誤以為生兒育女可有可無，卻是永遠彌補不了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