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輪椅

第 1905 期（2001 年 2 月 25 日）
◎　文林　◎　李宏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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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離開人間後，遺下很多雜物等待清理，當我看見那殘破的輪椅，就是他中風以後，一直默默地陪伴他多年的忠僕，勾起我剩餘悽酸的回憶，不禁黯然淚下。

　　父親退休前在銀行幹活，每天做黑板的工作為稻梁謀，鮮有興趣在其中。他無論做甚麼工作，雖然欠缺學識和天分，但必定比人家賣力得多，決不輕易放棄。也許因為彼此工作時間相異，很少有機會與他互吐心聲。對於他堅定無比的自信，十足的幹勁和永不言退的精神，我敬佩萬分。

　　父親因心臟有毛病退休，從此他大清早便往公園晨運，跟著與街坊在茶樓品茗，然後回家練練書法，下午他愛與友儕聊天或下棋。有一天，他感到身體不適，要求我不上班留下來陪他，我勸他若有病的話，必須延醫治理；即使意志堅強，是不能保住性命的。他認為稍事休息便成，無須求醫診治；這抉擇幾乎令他闖進鬼門關。他中風後，右手和右腳的活動受障礙，話也說得含糊不清。憑著他堅強的自信和毅力，努力不懈做物理治療，很快學會靠自己穿衣、吃飯、說話、靠拐杖走路和用左手寫字等。留院期間，我天天探望他，向他講解聖經道理，為他禱告。

　　後來父親出院回家，因他是獨居，所以僱用菲傭照顧他的起居飲食，又買了一部輪椅給他。每星期天我都去看他，與他談論信仰問題，他認為所有宗教都是導人向善，只要不做虧心事，對得起良心，靠自己比信宗教更實際。我指出基督教所信的神是掌管生命的主，沒有人用思想或其他方法可以延年益壽，甚至活多一分鐘。（太六27）從外表看來他是很堅強，但內心卻十分孤寂，對人失去了信心，所以只信自己。

　　父親出院後，鮮有親友來探訪他，菲傭天天用輪椅載他到公園晨運，始終難遇同病相憐的街坊，打開他寂寞的心結。孤寂苦悶使他的脾氣日差，那套「靠自己」的哲學，使他不靠菲傭扶持，結果意外地跌倒地上，大腿骨因此折了，要進醫院治療。動了駁骨手術後，在醫院留醫，輪椅更成了他生活不可或缺的伙伴。我向他解釋，信耶穌好比坐輪椅一樣，只要你信靠祂，憑信心坐上去，祂能把你承載到天家，享受永生的福樂，祂是你隨時的好幫手。他回答：「子非魚，豈知魚之苦與樂？」，我說主耶穌會知道。

　　他在醫院休養一段時間便回家，始終對信仰抱可有可無的態度。我懇切為他得救祈禱，盡心歇力都未能令他信耶穌，只有完全倚靠天父的憐憫。他最後一次進醫院是因為患上肺炎和腎衰歇，經醫生院緊急搶救，直到病情穩定了，留在深切治療室由專責護士照顧，經過一星期後才轉到普通病房休養。

　　父親經歷過這次險死還生後，深深體驗到生命不是由自己操縱的，「靠自己」是不成的。這次的病變，令他連開口說話也不成。在一次與他談論基督的福音後，他終於放下成見，知道憑個人意志力是得不到永生，惟有信靠耶穌才可以得到，他終於點頭願意信耶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