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至上

第 3081 期（2023 年 9 月 10 日）
◎　文林　◎　劉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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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和華在香港陳記茶餐廳向祂的僕人顯現，那是午飯時段。

　　何傳道坐在茶餐廳靠近門口的位置，舉目觀看，見有三個人在他面前站着，他驚喜地說，「我主，求你不要離開僕人往前去，容我請客。你們既到僕人這裏來，我應當盡地主之誼。」

　　「那我們不客氣了，謝謝。」 他們答道。

　　「試試這間茶餐廳的豬扒飯好嗎？聽說做得不錯的。」 何傳道慇勤地推介，見三人不置可否，就說：「這樣好了，我幫你們落單。伙記，來四份招牌豬扒飯，配老火湯，要多湯渣。再加碟油菜，蠔油另上。」

　　三人中有一把聲音說，「唔好意思，其中一個老火湯改熱奶茶，小甜。唔該。」

　　「收到。」

　　何傳道看看腕錶說，「抱歉要你們久候了，Abraham 還未下班吧。他在附近一所畫廊工作，才剛剛入職，有半年多沒返教會聚會了。多謝你們來訪，可以當面鼓勵他。」

　　「可惜他已經認不出我們了。事實上，他的心眼被蒙蔽，也看不到我們。他來到後，我們會透過你和他說話。麻煩你了。」他們說。

　　這時候Abraham匆忙地走進來。「對不起。因為臨時有工作要先處理好…… 」

　　何傳道正想說 「不用介意 」，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見 Abraham 向伙記打了個招呼。

　　「收到。常餐一份，凍檸茶。」伙記隨即回應。

　　Abraham 向兩旁望了一下，然後細聲地說「我闖禍了……」 。跟着神經兮兮地再三張望，似乎想確認沒有可疑的人後才說下去。

　　果然，他沒有留意到那三位訪客。

　　「我不小心把一幅準備付運的油畫刮花了，以為非扣人工不可，老闆竟好言安慰，說我上工以來，用心學習，今次是無心之失，公司決定不追究。只是提醒我，那幅畫既已售出，如今損毀了，買家有權要求賠償，但公司會負責，叫我不用擔心，以後努力工作就好了。」他愈說愈細聲，不時以手遮掩嘴巴，以防旁人聽到。

　　何傳道以為 Abraham 下班了，應該可以放鬆一下，但見他如此緊張，也遷就他把聲音壓下去，問道「有必要這樣小心嗎？人家看我們鬼鬼祟祟地說話，就以為我們做作奸犯科的事。」他為 Abraham 尷尬，堂堂男子漢，竟然為工作上的無心之失，如此委屈。若壞了更大的事，怎算好？

　　「你有所不知了。我老闆在這區人脈很廣，這間茶餐廳也是他介紹給我的。我怕閒話……。」他邊說邊察看周圍的食客。

　　還是沒有發現同桌的三位訪客。

　　「那你豈不要賣身給老闆，才能報答他的鴻恩？」 何傳道沒好氣的說。

　　「不至於，但肯定會更用心工作。總不會隨便辭職，畢竟令公司損失了。」

　　此時，Abraham 的手提電話響起。

　　「喂，係。這個我沒有。好的……我在陳記。一陣見。」

　　「等會兒，我老闆會來這裏，交份文件給我。」何傳道瞪眼望着他，奇怪這樣的安排。

　　「他來到時，我會站起來介紹你給他認識。不如用你的英文名字David，好嗎？」

　　Abraham伸開左手，擺出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態，看着他如此認真的模樣，何傳道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來。原來Abraham 為快要出現的場面，預備好對白，還想綵排一次才安心。

　　「有這個必要嗎？倒不如和你調換位置，這樣你就可以面對門口，見老闆來時，方便起身相迎 。」何傳道不好氣地說。

　　老闆現身了，Abraham 出去迎接時，剩下他們主僕四人。

　　「我們真的很妒忌。看 Abraham 對他的老闆如此畢恭畢敬，對我們則視若無睹。」三人苦笑着說。

　　「我主，請體諒他。現在經濟不景，為了保住飯碗，他不得不卑躬屈膝。」

　　「叫他不要怕。明年到了這個時候，我們會應允他太太的祈禱， 賜他們一個兒子。」

　　「主啊！他們才新婚不久，開支不少。又要供樓，又要發展事業，有了孩子，他們的經濟壓力會更大，閒暇時間更少，恐怕去教會的意願會更薄弱……。你叫僕人怎樣牧養他？」

　　何傳道驚聞喜訊，卻為自己的工作憂慮起來。

　　「在我們豈有難成的事？」 三人說完後，就低頭吃飯 。

　　Abraham 回來後，看到面有難色的何傳道就關心地問，「為甚麼我一轉身，你就變得心事重重的？」

　　何傳道整理了一下思緒，想想怎樣表達才不會太震撼。

　　「這樣的，你和Sarah 算是遲婚。你知她想早日懷孕。如果明年這個時候，上帝賜你們一個兒子，你以為如何？」

　　Abraham 忙不迭把含在口裏的飯菜吞嚥下去，說 「不要開玩笑了。我們自顧不暇，生養孩子的事可免則免，待我的工作穩定下來再打算。老實說，若不是Sarah 催婚，我也不想結婚。如今，真是得閒死，沒閒做人！」

　　「上帝豈有難成的事？」

　　「算了吧。我這個 Abraham娶了個叫Sarah的女子，被弟兄姊妹取笑，說甚麼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信心模範。若真的如亞伯拉罕，一年後生孩子，我們真的會成為笑柄！」

　　「喂，喂，上帝是輕慢不得的。」 何傳道望望身邊的三位訪客，怕惹怒了他們，卻見他們莞爾一笑。

　　「Abraham ，你的信心往哪裏去了？如果上帝真的賜你兒女，也會給你能力養育他們的！」

　　「我連爭取週日放假，返教會的信心也沒有，又何來信心可以生養孩子？你今次來見我，也不過是勸我返教會吧？」 Abraham 老實不客氣地問。

　　「週六也有崇拜呀。」 何傳道情急起來，也不循循善誘了，直接了當地答。

　　「暫時返不到了。我的工時實在太長，放工都累死了。至於明年生孩子的事都是你的假設，要我們作最壞的打算罷了。」 Abraham 乾脆地一口回絕，隨即拋下一句 「我要上洗手間」，就離坐了。

　　何傳道無奈地望向三位訪客見他們憂傷地望着 Abraham 的背影，然後轉頭問他：「孩子，連你也沒有信心嗎？」

　　何傳道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