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閱已故家父年輕時讀過的一本舊書“44 ESSAYS”(Christopher Morley 1890-1957),其中一章的題目是‘The Art of Walking’,家父似乎特別鍾愛這篇短文,在文章中加上不少中文注釋。
文章的開頭引用了 William and Dorothy Wordsworth 的一句說話:「There was fine walking on the hills in the direction of the sea.」我想起家父一生就是喜歡步行,他人生中有許多年是做攝影器材代理的小生意,每天要挽着兩個手提包步行往返港九兩地的攝影商店,他告訴我有些在中環士丹利街,由天星碼頭走到皇后大道中再爬石級才可抵達,他每天就是這樣走着走着。但即使到星期日,他也不是待在家中休息,總喜歡帶我們沿着窩打老道經華仁書院向公主道方向走,散步完了就到登打士街一爿茶餐廳坐坐,所以我們自小就習慣散步和吃下午茶。
提起散步,中國著名畫家及作家木心(原名孫璞,1927-2011)也曾寫有一篇文章:〈明天不散步了〉,整篇文章都在寫散步,他提到散步時有「新鮮空氣中的游泳感」,是隨意、無目的、胡亂走走。
木心出生及成長於國內,文革時吃過苦,八十年代曾到美國居住,後來回國,回到他的故鄉烏鎮。有人問他當年為何離開中國,他輕鬆地回答說:「那是散步散遠了。」香港近年也多人移民海外,有時在網上看見有酸溜溜的「去」、「留」之爭,其實不用看得那麼沈重,用散步來形容離散,只是散步散遠了,也許到了時候就會回來。
人生其實也是一趟散步,帶着這份率性,從容迎上,就放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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