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禽


2402 期(2010 年 9 月 5 日)
◎ 人間如話 ◎ 李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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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走到人生邊上─自問自答》裡,作者楊絳寫了十餘篇散文作為她思考的注釋。其中一篇題為《記比鄰雙鵲》,讀之令人唏噓不已。

  楊絳臥室窗前有一棵病柏,二零零四年早春,一雙喜鵲在柏樹上築巢。作者天天看著兩隻鵲兒忙忙碌碌地進出,然後是產卵、孵蛋,不料一場雨加天氣轉冷,小雛兒凍死了。楊絳細緻地描述雙鵲怎樣悲啼,怎樣不捨離去,怎樣呼朋喚友,一同趕走想來啄食鵲兒遺體的烏鴉,怎樣冒著風雪來看空巢。

  作者寫得仔細動情,幾次寫鵲兒的悲啼引得她傷心不已。看著痛失小雛的喜鵲,楊絳一定想起了她離世的愛女錢瑗,鵲兒生於五月死於五月,錢瑗的生忌也在五月,從鳥想到人,楊絳能不傷懷?

  翌年五月,雙鵲重臨拆掉舊巢,一夕風雨之後,鵲巢消失得了無痕跡。楊絳在文章結尾說:「過去的悲歡、希望、憂傷、恍如一夢,都成過去了。」淡淡道來,說的是鵲,卻包含了幾許人天永隔的傷痛無奈。

  一邊讀,一邊想起白居易的《慈烏夜啼》,鵲兒失去小雛,烏鴉失去母親,都是痛失至愛,都是「晝夜不飛去,經年守故林,夜夜夜半啼,聞者為沾襟.......」

  鵲也有情,鴉也有情,天地悠悠,無情的反是自稱萬物之靈的人類。看那虐兒虐老的新聞,只能學詩人那樣,嘆一句:嗟哉斯徒輩,其心不如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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