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板人


2027 期(2003 年 6 月 29 日)
◎ 才德女子 ◎ 朱綽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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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在赤角著陸時,已是晚上十一時。

  這次臨危受命到台北負責專案的推廣工作,一去便是兩星期暗無天日,不眠不休地衝著幹的日子。疲累至極的她趕緊提取行李,連跑帶跳登上機場快線,希望自己也可盡早在四呎寬六呎長的大床著陸。

  想起最初加入公司時,確曾為經常得到出差的機會而興奮,只是,當她出入機場比家門更多,居無定「房」的生活令她半夜霍地醒來,一時間也搞不清到底身在哪城市哪酒店時,她開始厭倦了。向老闆反映嘛,自己的進修增值個人空間生活質素等理據,比起其他同事提出的婚姻及親子關係的理由,相對地薄弱得多,惟有接受隨時後補出勤的機動生活。

  「我有機會轉工嗎?」想得入神的她被手提電話的鈴聲打斷,是好朋友J的來電。

  「後天是C的婚禮,我們約好早上八時會合。」與男友兜轉十年,經過數度離合後,C終於決定結婚了,見摯友的愛情苦盡甘來,她心裡滿有一種欣慰。

  「C也結婚了。」

  「別這樣啦,你也會有這一天的,即管專心仰望神吧!」

  想不到身邊最好的朋友,也只會從單一角度去理解她的心情,不論她的際遇如何,一切都歸咎於對情愛的渴慕。J不假思索的反應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笨拙的人,不小心在電話查詢系統輸入錯誤的功能號碼,所以無論她留下甚麼口訊,得到的都只會是答非所問的回應。

  望著車窗外漫天星星圍在那肥滿的月亮旁,她想起神所創造的不是一個豐富立體的世界嗎?怎麼自己因感情一時未有落腳點,就得如紙板人般生活,只有數厘米厚的空間讓基本生活運轉,除了愛情她就別無所求。她心裡質疑,刻板平面化的生命,會是出自多元化的藝術家上帝之手嗎?

  突然,她好想到海灘,讓撲面海風為自己打打氣,她不再顧慮老闆的反應,決定撥電話向他請假,踏出紙板人立體化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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