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牧師，其實無分男女——懷念李清詞牧師

第 3172 期（2025 年 6 月 8 日）
◎　特稿　◎　蒲錦昌

▲李清詞牧師。

　　李清詞牧師是香港本地最早被按立的女牧師，她不單只對英華女學校和中華基督教會有無可質疑的貢獻，她在香港的教會界及社會，在世界傳道會和普世教會協會等世界性組織，也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沒有了她，我所認識的香港會少了一點光芒，世界會少了一點正氣，生命會少了一點光彩。

　　李牧師是個內在生命豐盛而自然地流露出自身生命特質的人。她雖然獨身，但從來不會令人覺得她有甚麼匱乏。正如她曾說過，她不是立志決定成為獨身的牧師，她只是沒有遇上合適的人。在她當牧師的那個年代，她置身於一羣男牧師之中，但她沒有成為很男人味的女牧師，而仍然散發着對每一個她所認識的人的關心，從不爭名奪利，從不以權勢壓人，從不趨炎赴勢，活出磊落的人生，使許多人對女性、牧職和宗教人士也刮目相看。在中華基督教會裏，她是最受人愛戴的牧師之一，她又能夠與不同成長背景及神學傳統的牧者成為摯友，卻又不感覺到她故意掩藏自己的想法和立場去爭取他人的友誼，這種能夠出入於不同圈子而不失自我的氣質，許多人只能夠欣賞而無法學到。

　　李牧師的講道有其獨特的風格，淺白清晰，切中主題，風趣幽默，令人在聽道時被吸引住，在聽道後仍然會不斷反思。我特別記得一些例子，其一是她說現在不少人視教育為paper chase（註1），追求一張紙而已，即失去了教育原來的價值和內涵，成了空洞無物的東西。另一個我印象深刻的，是她描述一些婦女週末到百貨公司購物，拿着大包小包的，流露出很滿足的神情。把資本主義社會的人生以三言兩語便講得淋漓盡致，又看到李牧師旁觀世態的智者眼光。她很少需要引經據典，做一番解釋研究的工夫，然後和你說一番道理。她能夠在講道中和你一起靜觀世界，思想自己的生活和信仰。她的講道是有力量的，會打動人心。

　　李牧師在區會擔任副總幹事，並曾經在區會沒有總幹事的情況下，短暫承擔起處理總幹事職務的工作。但是，她從一開始便表明她不會和不願當總幹事。她這樣一個決定也表達出她不會戀棧權力的氣質，成為區會裏的一股清流。中華基督教會在選任總幹事一事上，一直是用公開選舉的方式，由當事人提出申請，經百多個牧師、校長、來自堂會和學校的代表所組成的執行委員會一人一票所選出。曾經，由於不同的執委往往支持不同的候選人，於是選舉過程便相當激烈，並且在選舉後仍然有久久不能驅散的火藥味，甚至伴隨着社會大環境的變化而時濃時淡。我當神學生時已感受到區會這種氣氛，而同學們都對此不以為然，希望自己當了牧師之後不會變成一個爭權好勝的人，更希望教會可以盡早擺脫這種氣氛。在這樣的日子裏，李牧師仍然守着她副總幹事職位的工作，為教會服務，而不捲入權力爭奪戰的漩渦之中，她的存在便是區會的一股正氣，讓人看到另外一種可能性。

　　其實，只需要一個夠出色的女牧師，便可以證明牧師職無分男女，正如士師記中的底波拉，不輸一眾男士師一樣，李牧師不單只為中華基督教會作了這樣一個示範，也為香港教會所有女牧者打開了一條更寬廣的牧職路。

　　（註1）上世紀八十年代美國一齣電影的片名。

　　［編按：中華基督教會香港區會前任副總幹事李清詞牧師於5月27日安息主懷，在世寄居九十三載。李清詞牧師於1966年受按立為牧師，是首位在香港被按立的女牧師，其生平事蹟，可閱覽本報2008年7月6日，第2289期，「真—生活智慧的座右銘」一文。https://christianweekly.net/2008/ta1696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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