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曼·赫塞(Herman Hesse)說的某個故事,讓亞隆留下深刻的印象,故事是這樣的:
在聖經時代有兩位知名的療癒師,分別叫約瑟夫和迪昂,雖然他們的治療都非常有效,但兩人的方法卻完全不同。年輕的療癒師約瑟夫透過安靜、充滿啟示的傾聽來治療,朝聖的人都信賴他,痛苦和焦慮傾吐到他耳中,就好像水流沙漠一樣地不見了,懺悔者離開時都覺得內心放空而平靜。相反地,年紀較長的療癒者迪昂會積極面質那些尋求幫助的人,準確猜出他們未吐露出來的罪過,他是偉大的審判者、懲罰者、責罵者與矯正者,透過積極的干預來治療,把懺悔者當成小孩子來對待,提出忠告,以指定的苦修來懲罰,安排朝聖和婚姻,強迫敵人彼此和解。
這兩個療癒師素未謀面,多年來兩人互把對方視為競爭的對手,直到有一天,約瑟夫的心靈生病了,落入絕望的黑暗深淵,苦於自我毁滅的意念。由於無法用自己的方法自我治療,於是他啟程南下,尋找迪昂的幫助。
在路途上,有一天傍晚,約瑟夫在綠洲休息,遇見一位年長的旅者,兩人聊了起來,約瑟夫談到這次旅行的目的,年長的旅者回答:「太巧了,我就是迪昂,就是你要找的人。」迪昂毫不猶豫地邀請這位年輕、絕望的對手到家中,兩人共同生活、工作了許多年。迪昂先是要求約瑟夫當僕人,然後提升到學生,最後則成為工作夥伴。數年後,迪昂重病,死前對年輕的夥伴吐露心聲:「我要告訴你一個很大的祕密,我保守了很久很久的祕密。你還記得那個晚上,我們在綠洲相遇,你告訴我說你是來找我的嗎?」
約瑟夫回答:「當然記得,我怎麼可能忘記那個夜晚呢?那是我生命的轉捩點。」
彌留之際的迪昂抓住約瑟夫的手說:「我的祕密是,我當時也正處於絕望之中,在我們相遇的那個晚上,我也在前去尋求你幫助的路上。」
《歐文·亞隆的心靈地圖》,Ruthellen Josselson著,王學富、王學成譯,陳登義審閱,頁136-138。台北:心靈工坊,2013。
按作者所言,這整段文字其實都是出自赫曼·赫塞,因此我曾嘗試從節錄的註腳去追尋原文。可惜註腳所指向的,卻是亞隆的哲理小說《當尼采哭泣》中的引述,而小說一般並沒有註明出處的要求,我也就只能引文照錄了。
這個故事動人之處,是它提醒我們,就如醫生也會生病、輔導者亦有各自的問題和煩惱,但這些事實卻不阻礙他們行醫及成為有需要者的幫助。同樣,再厲害的高人或許有他們過人的能耐和魅力,到底還是各有隱衷的血肉之軀。事實上就連成為肉身的基督也曾孤單地叫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為甚麼離棄我!」然而這些軟弱,最終亦沒有成為他們完成使命的攔阻。而除非我們離世與上帝同在,否則天天在地若天,確實亦非基督徒的生活常態。
約瑟夫的謙和與迪昂的硬朗,不禁令我聯想到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電影《戰火浮生》中迦伯列神父(謝洛美艾朗斯飾)與由奴隸商人悔改成為神職人員的門多薩(羅拔迪尼路飾)。強烈的對比,映照出人生不同的風景。
電影中,十八世紀西班牙天主教耶穌會在南美深山向土著傳教,建立教會。及後由於西葡馬德里條約生效,耶穌會傳道基址被讓與葡萄牙,而基於葡國政府認為耶穌會建立的平等社會有礙當時的奴隸交易,最終讓教廷決定撤離基址。最後門多薩領着保衛家園的土著全數戰歿;迦伯列則領著原住婦孺,高舉十字架向架着槍砲的軍隊前進。而在指揮官的命令下,起初不忍開火的兵士至終亦將留守的教士和大部分婦孺殺害。
無論是和平、理性、非暴力,或是堅持到底、寧死不屈,結果似乎都是一樣。
片末教廷特派的紅衣主教與殖民地官員交談,官員表示:「我們要在這現實世界工作,而現實世界就是這樣。」主教答道:「不,世界變成這樣是我們造成的⋯⋯是我(教廷)的決定造成的。」影片的最後出現了幾行文字,告訴觀眾耶穌會士及其他勢力仍在南美堅持為原住民的權益而奮鬥,並以約翰福音一章五節:「光照在黑暗裏,黑暗不能勝過光」作結。
「我將這些事告訴你們,是要叫你們在我裏面有平安。在世上,你們有苦難;但你們可以放心,我已經勝了世界。」(約十六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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