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奧」還是「帕奧」？

第 3133 期（2024 年 9 月 8 日）
◎　生活迴響　◎　龔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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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運會結束後，就有「殘奧」。「殘奧」是恰當翻譯嗎？國際Paralympic委員會（International Paralympic Committee）解說，para 的希臘文指旁邊或並行，即在奧運會之外，還有另一運動會。要留意，自1988年首爾奧運會，Paralympic 就在奧運會結束後，在相同場地舉行。雖是如此，但我們不需排除Paralympic最早用語有paraplegic之意，即截癱，因為Paralympic的起源是回應第二次世界大戰受傷的退伍軍人。再者，當時社會對截癱一詞可能帶有負面意識未有太強烈反應。由此看來，從「截癱奧運會」到「並行奧運會」反映社會對身體損傷（disability）理解的變化。至於香港，香港政府以殘疾人士描述身體損傷者，這解釋了香港選擇用「殘奧」翻譯Paralympic。相對來說，台灣社會已棄用殘一字來描述身體損傷者，而選用身心障礙。所以，台灣用語音翻譯，稱Paralympic為「帕運」或「帕奧」。香港的翻譯沒有跟隨國際Paralympic委員會的演變。這是香港的特色還是落後？

　　一直以來，香港社會傾向從患者外在表現來形容患者。例如，老人痴呆症描述患者的痴和呆的外在表現、白痴描述患者愚昧的外在表現、黐線描述不正常舉動和做事有悖常理的外在表現。這些描述本身帶有不完整和不正常之意或含意，有別所謂正常和標準。支持用外在表現的描述論點者認為，患者應接受自己就是如此，不需逃避，也不需為自己覺得羞愧。只有如此，他們才可抵抗社會對他們可能的標籤。當老人痴呆改稱為腦退化或失智時，他們認為這不但掩飾這病，也令社會失去面對痴呆的真實。所以，翻譯Paralympic為「殘奧」的好處是它不隱藏身體受損的事實，不轉移視線，反而接受生命就有殘。我們需要從中學會接受、欣賞和彼此扶持，而不是將身體受損中性化。

　　相對來說，「帕奧」不是要強調身體受損，而是強調一個跟奧運會不同，但卻與奧運會並行的運動會。「帕奧」沒有掩飾是為身體受損者而設，但也不是只為身體受損者。沒有身體受損者以不同方式參與，例如，工作人員和觀眾，所以，強調身體受損反而不是包容（inclusion）。此外，「帕奧」讓我們重新反思奧運「更快、更高、更強、更團結」的意思，即從強調身體損傷的限制轉向與他們慶祝其成就、從國與國的友誼轉向傷健共融。

　　說回來，Paralympic的中文翻譯關乎價值。「殘奧」還是「帕奧」不是好與壞的選擇，而可能是好與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