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的距離(1)

第 2962 期（2021 年 5 月 30 日）
◎　心靈絮語　◎　李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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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朗導演拉穌羅的《惡與他們的距離》是一齣迫人思考的電影：平凡人與惡的距離究竟有幾遠？電影由四個故事合成，故事之間雖無直接聯繫，卻又環環相扣，前後呼應。

　　第一個故事描述一個平凡白領，每天勤勤懇懇工作，下班駕車接妻女回家，半路上超市購物，兩夫妻的話題都是柴米油鹽那類生活瑣事，完全是個安份守紀可親的普通人。其中一幕，他在超市讓高喊口渴的女兒吃雪條，到了收銀處才發現女兒把包裝紙棄掉，沒有條碼無法過機付款，於是急急跑去找尋，這件小事凸顯他是個老實有責任感的好市民。看到這裏，觀眾仍無法確定導演給我們講甚麼「惡」的故事。直到最後一幕，主角在工作間輕鬆預備茶點，慢條斯理地洗蘋果，一邊哼歌一邊看着牆上指示燈，等綠燈一亮，他就按掣——轟隆一聲，五對腳懸於半空，不久，有水流下——觀眾驚愕之餘才曉得，這個「好人」原來是個執行死刑的劊子手，他每日的工作就是不帶絲毫感情地「殺人」，「殺人」之後生活如常，至於那些人為何受刑，他完全漠不關心，也許，的確無法關心，即或那些人含冤受屈，即或是政治迫害，對他來說，「殺人」只不過是一份工。

　　由於導演之前慢慢舖陳主角的日常生活，行刑那瞬便產生極大反差，讓人震動不已，同時叫人想起納粹時代，那些執行毒氣室屠殺猶太人的德國士兵，對平庸者來說，既然無力反抗，又要苟存性命，那就當幫兇吧！這就是猶太政治思想家漢娜阿倫特所說的「平庸之惡」。

　　不思考、不判斷、盲從權威，是平凡人最容易犯下的「惡」，這「惡」最可怕的正是「盲從」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