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說話

第 2633 期（2015 年 2 月 8 日）
◎　牧心世情　◎　蔡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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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我沿着薄扶林道前行。這天朝七晚五留在醫院陪伴要做大手術的姊妹，身體本來疲累，但慢步反而讓人放鬆。我想着這一天的工作，想着可以安心離開病房，我覺得好像又體會多一點牧職的感動。

　　還在薄扶林道的時候，收到姊妹的Whatsapp訊息，多謝我陪了她一天。看來她手術後睡了半個下午，精神也恢復了，可以給我發訊息，還關心我是否太疲累。前方剛飛過一隻鷹。看着在不遠處盤旋的鷹，我在路上也回覆她一個訊息，祝願她如鷹展翅，安慰她辛苦憂傷過去了。

　　海明威曾經記下寫作的感想：「目前能做的，就是寫出一句真實的句子，把你所知道的最真實的句子寫下來。」(《流動的饗宴》)在牧職歲月中，我其中一個最深的渴望是可以講出真實的說話，把內心最真實的句子講出來。我知道這是一個真實的渴望，有時可以做到，有時無法做到。

　　手術前幾天，姊妹晚上來電，我還在車上，她說待我回家再跟我談，我預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回家後再聯絡，她說臨時有緊急的情況需要做大手術。她慢慢講出這段時間的經歷、焦慮和掙扎，她看到上主的工作和預備，她說心境平靜。我心裏難過和擔憂，也不容易說甚麼安慰的話，只說會陪着她去醫院。

　　那天留在醫院一整天，時間好像過得很快。她進手術室後，我到餐廳吃早餐、聽音樂、寫日誌，讓自己安靜和放慢下來。中午前回到病房。等了大半個小時，終於見護士推她回來，知道手術順利，我向她家人和兩位親愛的姊妹朋友報訊息。痲醉藥力未過，她睡着了。我也睡了一會。

　　這天，好像都是半夢半醒，最清醒的時間就是在薄扶林道的時候。天未光我陪她來醫院，傍晚前她丈夫來到，我可以離開。我完成了任務嗎？好像這一切都不重要，卻聽到心裏一些很真實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