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世界

第 2511 期（2012 年 10 月 7 日）
◎　生命故事　◎　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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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會對街是一楝將會清拆的舊樓，街舖、茶室、診所陸續遷出，十室九空了，天台的竹架、晾曬衣物和盆栽也消失，只剩下一些魚骨天線和聚居的班鳩，這些班鳩在空蕩蕩的天台和大廈間的天空來回飛翔，好像也捨不得離開。

　　以前隔著玻璃窗，每次見到陽光照著街坊的天台，見到街坊作息、晾曬或收拾衣物，在緩慢的生活節奏中，想像他們享受自己的天空，心裡面好像也分享到一點自在。

　　小時候每次上天台都是歷奇。那裡橫臥著一條條粗大的水管，有時行走在水管上練平衡，有時跨步跳過，與小朋友追逐時會被水管絆倒，跌得很傷。最刺激是沿著筆直的鐵梯爬上水箱頂，那種站於天地之間的感覺就是在那時培養吧。

　　原本一齊在天台玩的小朋友升上中學後沒有再去天台了，女孩子更加不敢獨自上去。長大後，曾經忍不住上去看一下，在天台門外探頭張望，覺得有點陰深，後來發現愈來愈多陌生人在天台居住。結婚後，曾經很想住一次擁有天台的村屋單位，但願望落空。

　　教會中學生團契有一次來了一個初中女生，聚會後和她閒聊，她提到自己喜歡和貓咪玩，我想引起她興趣，說有朋友養了六、七隻貓咪，各有性格，然後問她養了多少隻，她說幾十隻，我充滿疑惑，多問一次，她清楚說是幾十隻。我說：「這麼多貓咪，要很大的房子啊。」她說因為住天台，所以有很多地方。

　　那次見面後，我再電話聯絡她，卻無法接觸，於是按她填寫及交回來的住址前往探訪，她只寫了街名和號碼，但也想一試，去到才知是一棟工廠大廈。我在街上猶疑片刻，因為從未去過工廠大廈的天台，也想像不到那裡的情況，最終無膽量自己一個人上去。曾想過找其他導師一起去，最後不了了之，我也再沒有見過這位女生。

　　舊樓重建，住宅和商業大廈愈來愈高，天台也愈來愈豪裝，只留給少數人享用。我懷念小時候的天台給我奔放的天空，捨不得對街天台送過來的陽光，惋惜女生、貓咪和班鳩的天台世界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