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樹靜風息

第 2373 期（2010 年 2 月 14 日）
◎　人間如話　◎　李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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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應台在《大江大海》裡寫他們幾兄妹在少年時代，對老父的想當年是如何的不屑輕視甚至嘲諷，很值得每個身為兒女的人深思。

　　每當父親一說起當年下大雪，他老遠跑回家，母親拿出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而他伸手去接，卻因為眼睛讓雪刺花了看不清而把飯碗打碎在地的時候??他們總是以混聲合唱的聲音，以充滿嘲諷的語調和應著，直至看到老父淚流披臉才勉強停住，而且，心裡會嘀咕：又不是第一次哭！

　　當父親叫他們來到跟前，慎重地拿出發黃的手納布鞋底，要他們記住這雙鞋底是奶奶親手縫製，是亂世中唯一保存的禮物。他們就毫不在乎地呆站那裡，輕蔑地想著：甚麼年代了，還布鞋底？管是誰做的啊！

　　父親有時會跟他們重提那些慘烈的戰役，講自己當年如何從南京雨花台撤退到長江邊，如何划著大木頭逃過一劫。幾兄妹的反應就是沒反應，做功課、看漫畫，能夠「嗯」一聲回應便是給足了面子。

　　直到父親過世五年，應台來到長江邊，看著父親走過的路，才忽然醒悟，多少年來，做兒女的他們竟從來不曾認真聆聽過父親本來要傾訴的心事和哀愁。

　　我們的父母親也許不像應台的父母那樣經歷那驚心動魄的大時代，他們也許只是在這小島上平平凡凡地度過一生，不過，身為兒女，我們可曾用心聆聽過屬於他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