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山谷

第 1865 期（2000 年 5 月 21 日）
◎　如情未了　◎　李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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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三月，江西省一條專門製爆竹的小村，發生了引致三十三人死亡的大爆炸。由於那天是週末，來了廿個不用上課的小孩子當臨時工，其中十七人就成了爆炸案的受難者。

　　這樣的新聞確叫人神傷。神傷，是因為窮村裏的孩子為了兩塊錢而送命；神傷，是因為這家「三無」工廠能避過各種監察經營整整五年。

　　與其說這是意外釀成的悲劇，不如說這是人為災難。貧窮和貪婪，構成了這齣悲劇。

　　於是，我想起了兒時目睹的一椿相類悲劇。

　　小時候，香港塑膠工業曾一度興旺，穿膠花和油膠公仔，是許多家庭賺錢副業，因此造就了山寨廠的興起。這些設在民居的山寨廠自然沒有甚麼消防設備，而塑膠卻是惹火之物，危險性可以想見。

　　某年暑假，我家街口的小型山寨廠起火了，人人都跑到街上去看熱鬧。哎喲！只見閣樓上臨街窗戶，幾個孩子在高呼求救。原來老闆外出飲茶，把幾個暑期工孩子反鎖屋內，要他們專心油公仔，而油公仔不可少的材料～極度易燃的天拿水就在這時著火。

　　圍觀者眼巴巴看着幾個孩子在冒出濃煙的窗邊鐵欄淒厲呼求，卻一籌莫展，大家都很焦急，有人搬來一把長梯，企圖以水桶撲救熊熊烈火，可惜只換來團團黑煙夾着火舌撲出。屋內有人影在奔跑，一個孩子瘦小的身軀已經鑽出鐵欄，頭卻卡在鐵枝間，一瞬間，無情火燒着他的頭，那孩子就在眾人眼前活活燒死了。

　　等消防員趕到，山寨廠裏的孩子早已燒成焦炭。

　　那個火場同樣是個哭泣的山谷。只是，在哭泣之餘，我們要思考，怎樣才能避免重複上演這種人為悲劇？